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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枕上 清 · 江曾圻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宿酲犹未醒,城漏已将残。
月色临窗澹,钟声到枕寒。
家乡千里道,归去一时难。
展转不成寐,披衣问夜阑。
摄生养性论 远古 · 彭祖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六
神强者长生,气强者易灭。
柔弱畏威,神强也;
鼓怒骋志,气强也。
凡人才所不至,而极思之,则志伤也;
力所不胜,而极举之,则形伤也。
积忧不己,则魄神伤矣;
积悲不已,则魄神散矣。
喜怒过多,神不归室;
憎爱无定,神不守形。
汲汲而欲,神则烦;
切切所思,神则败。
久言笑则藏腑伤,久坐立则筋骨伤,寝寐失时则肝伤,动息疲劳则脾伤,挽弓引弩则筋伤,沿高涉下则肾伤,沈醉呕吐则肺伤,饱食偃卧则气伤,骤马步走则胃伤,喧呼诘骂则胆伤。
阴阳不交则疮痱生,房室不节则劳瘠发。
且人生一世,久远之期,寿不过三万日,不能一日无损伤,不能一日修补,徒责神之不守,体之不康,岂不难乎!
足可悲矣。
是以养生之法,不远唾,不骤行,耳不极听,目不久视,坐不至疲,卧不及极。
先寒而后衣,先热而后解。
不欲甚饥,饥则败气。
食诫过多。
勿极渴而饮,饮诫过深。
食过则症块成疾,饮过则痰癖结聚气风。
不欲甚劳,不欲甚逸。
勿出汗,勿醉中奔骤,勿饱食走马,勿多语,勿生餐,勿强食肥鲜,勿沐发后露头。
冬不欲极温,夏不欲极凉。
冬极温而春有狂疫,夏极凉而秋有疟痢。
勿露卧星月之下,勿饥临尸骸之前。
勿睡中摇扇,勿食次露头,勿冲热而饮冰水,勿淩甚寒而逼炎炉。
勿沐浴后而迎猛风,勿汗出甚而便解衣,勿冲热而便入冷水淋身,勿对日月及南北斗大小便,勿于星辰下露体,勿冲霜雾及岚气,此皆损伤藏腑,败其神魂。
五味不得偏耽,酸多伤脾,苦多伤肺,辛多伤肝,甘多伤肾,咸多伤心。
此并应于五行,潜禀四体,可理可究矣。
志士君子,深可慎焉,犯之必不便损,久乃积成衰败。
是故心为五藏之主,气为百体之使,动用以太和为马,通宣以玄寂为车。
关节烦劳,即偃仰导引。
若不营摄养之术,不顺和平之道,须臾气衰于不竟之际,形枯于声色之前,劳其渺渺之身,憔其戚戚之思,闻斯道养,深可修慎。
是以真人常日淡泊,不亲狂荡,而愚者纵意,未至损身,已败其神魂,伤其魄矣。
悲夫(《道藏》临字五号。 案此秦汉已后养生家言,托之彭祖。)
兰陵王 冬仲奉使出都,南辕已至沧州,道梗复返,用周美成 明末清初 · 龚鼎孳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定山堂诗馀卷一
戍烽直。
山外寒云卷碧。
香尘道、千里绣弧,凌乱垂杨暮烟色。
鸿飞如异国。
何况朱颜作客。
茱萸带、霜打雨吹,瘦损宫腰恰盈尺。

京华旅人迹。
正草迓金鞭,花暗瑶席。
五侯鲭好无心食。
听白雁风快,紫鸾人远,钿辕瞥过渭桥驿。
似天限南北。

心恻。
万愁积。
料野馆斜曛,芳影凄寂。
回头凤阙情何极。
伫日丽仙掌回羌笛。
经年红泪,向锦衾畔,宛转滴。
再次韵熟药名 南宋 · 曹彦约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善保生经莫怨冬,心存和气自消风。
谁能聚宝徒誇富,粗有千金不诉穷。
未许二仙为圣散,且将一字见神功。
何时相对清凉饮,越舞齐讴酒不空
顾先生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九
亭林先生,小子始营缮。
繄惟城西偏,慈仁森佛殿。
当时寺宇宏,市集萃图卷。
国初诸老儒,买书乘暇宴。
先生结契广,侨寓置炉扇。
至今双松下,仿佛见遗研。
承平二百载,光阴若流箭。
古碣馀断龟,空梁坠饥燕。
我卜隙地宽,谓可灵爽奠。
诸公闻此议,合作相呼忭。
畚锸猥见属,木甓自遴拣。
删芜出古树,明月夜来罥。
崇崇屋三楹,烂烂一片。
落成奉遗像,览揆洁盥荐。
肃然道义容,警我尘土贱。
车徐谱岁月,张子重论撰。
江南大河北,馀韵蒐讨遍张石州据车秋舲徐星翁所撰《亭林年谱》,合为定本,增益辨正,甚博且精。携稿至山东江南,蒐得遗事、诗文颇多。)
勒记待贞珉,仪徵濡老砚阮相国师记文尚未寄到。)
霙倏已飘,春莺复来啭。
次弟皆识职,初终矢无倦。
持衡恩命被,万里指罗甸
登程复过祠,仰止有馀眷。
溯惟明代末,世苦龙蛇战。
气节诚乃隆,兵将多不练。
小儒独何为,俗学争相煽。
语录饰陋窳,词章斗轻茜。
先生任道坚,千古系后先。
研穷经史通,旷朗天人见。
郁积忠孝怀,惨澹时世变。
同时顾李阎,骖靳随靷韅。
馀子因人成,鞭镫亦相恋。
经心执圣权,首启熙朝彦。
兵刑礼乐尊,九数六书衍。
汉宋包群流,周孔接一线。
精光烁日星,果力策雷电。
自非菰中人,孰开众目眩。
钦惟纯庙年,四库盛编纂
万轴归文渊,千士萃秘院。
仪徵实后至,草刱儒林传。
论学采源流,全编有冕弁。
奏御当先皇,乙览大称善(阮师撰《拟史馆儒林传》稿,以先生居首。至嘉庆初年,顾丈据稿立传,进书时即依原次。)
元气入人心,史笔非私擅。
小子虽懵学,遗书早窥眄。
洎与修史职,读传生叹羡。
从来圣道大,青史资烂绚。
微言察天地,正路化狂狷。
功名与文章,因时见陶鍊。
惟兹下学事,万古有继禅。
儒林道学分,宋史妄矜衒。
六艺天道枢(班书《儒林传》语意。),传例重班掾。
先生冠儒林,狂澜植厓堰。
君亲鉴吾身,学行须贯穿。
愿从实践入,敢恃虚谈便。
且当语黔士,庶弗规为瑱。
再拜别先生,归来已寒霰。
冬晚东平道中 清 · 纪迈宜
五言律诗 押尤韵
莽莽长林接,山河古郓州
城空经战伐,事往几春秋。
蚕尾浮云没,尧陵夕照愁。
客途知欲倦,驻马问寒流。
道旁树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九
飞尘三丈高,驰舆走轩轩。
道旁得大树,暂憩清风翩。
忆当叶脱霜,尽委冬日温。
因循暑节至,绿阴云比繁。
菀枯听天使,炎凉与人恩。
投醪及挟纩,小惠遽自言。
荆州以南陆路为水所断改由水驿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先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九
岷峨走山水,衡鄂荒风烟。
荆州大都会,自昔威棱专。
我渡黄河来,炎尘搅行鞭。
漾水波浩汹,荆门岭连绵。
心知山水奥,势断有斡旋。
况逢故人聚李戟门观察程省斋太守。),益幸胜赏延。
行行至城下,荡荡高不骞
行馆何偪仄,僻在城西偏。
城头置长绠,出入缒跟肩。
昼闭西北门,云防大堤穿。
堤穿江满城,前鉴在往年。
坐迟伏汛过,乃庆孤城全。
噫嘻江水源,溯自滇与川。
大山日月藏,大树元气连。
云雨助泉胎,泄此万里渊。
芸芸生民繁,逐逐嗜欲牵。
伐木涸岩涧,削岭开陌阡。
云木乱菀枯,雨旸失节宣。
泥石排草树,推流成积填。
江腹不及受,浩溢遂无边。
水中田庐化,水面城郭悬。
大江有门途,此郡实关键。
门途既荒败,关键何由坚。
楼堞虽宛在,民气长萧然。
将军亦能军,射水弩无弦。
守令职牧民,其鱼恒自怜。
惟希数载后,天心有移迁。
安彼蛟与龙,还我屋与田。
我昔,斜阳滞归船。
江深四十丈,此语父老传。
遂乘明月定,测向深波圆。
绳长不十丈,已著水底天庚子冬,舟泊夏口,至江心测深如此。)
荆州武昌,计里已逾千。
积高形可想,瀰漫势所便。
前途水潦塞,行轺无由遄。
使者来击楫,榜人闻扣舷。
夜雨亦何苦,水声不得眠。
静念江滨上,亦有治水员。
大吏有闻见,斯计安出焉。
黄河决未复,帑缺方劝捐。
絜矩书院示学子 宋 · 章粲
 押词韵第十一部
四时配四德,元亨利与贞。
天德元最重,方春木主生。
夏火物畅茂,是为德之亨
金利秋向实,水贞冬日成。
既贞又为元,循环未尝停。
天高而地下,阴降复阳升。
气理本同运,天人特异名。
性情即理气,其义明且精。
元亨利贞理,因时有足徵。
生长敛藏气,依理常偕行。
仁礼义知性,一初同圣氓。
恻隐至羞恶,辞让是非情。
天人二而一,如射中鹄正。
奈何天无心,人欲易缠萦。
无心自无妄,通复皆一诚。
吁嗟其有欲,天理随榛荆。
残忍仁斧斤,贪冒义蝗螟。
礼失之绵蕞,知止于絜瓶。
天人一而二,如水分渭泾。
大哉古圣人,一念天是承。
仰观俯以察,天降地上腾。
夭桃华灼灼,好鸟鸣嘤嘤。
木德自此盛,我心惟和平。
恢炱行炽景,是月阴阳争。
天明一畅达,朱光布八纮。
动极必生静,慎哉柔道乘。
金行兆新凉,宇宙日清泠。
万宝就凝实,群葩委芳菁。
三阴行肃物,戒哉色与声。
冬至甲子夜,一叶开尧蓂。
凝阴虽已剥,初阳才有萌。
观天于闭塞,掩身身欲宁。
诸君子其来,我诗尔其聆。
子能悟此理,见义自珑玲。
子或昧此理,见义等聋盲。
善根有由檗,端绪微微呈。
触物动恻怛,致爱先雏婴。
在天元之时,春意方勃兴。
声身贯律度,动作锵璜珩。
三千三百仪,皦皦朝阳升。
在天亨之时,夏气方敷荣。
利物合于义,秋揫味金腥。
贞固守以知,冬藏令玄冥。
一心一太极,彼此无损增。
至哉子朱子,讲道于考亭
若明通公溥,万古破说铃。
仁元明可配,礼亨通可称。
义利公所在,知贞溥所能。
若东南西北,随方有依凭。
春元东甲乙,夏亨南丙丁。
北贞壬及癸,西利辛及庚。
若震离兑坎,随用无变更。
火则离玄黄,木则震主青。
秋则兑金说,冬则坎水盈。
四者诚昭昭,请细与君评。
真精妙凝合,我得气之英。
所学背斯理,南辕驰幽并。
当其泉达时,浩浩江河倾。
当其火然时,炎炎已煌荧。
萌檗得所养,拱把可霄峥。
富贵真浮云,无为羡金籯。
荣华忽飘风,无为宠辱惊
鸩妖用之媒,钱神事之兄。
四者苟能充,于利必无营。
厚酒促亡家,冶容擅倾城。
四者苟能充,于欲必先惩。
晓起敞吾门,参前倚舆衡。
晦息安其身,主敬常惺惺。
勿谓闇室暗,囧如对日星。
勿谓閒居閒,凛如警雷霆。
仁暴判舜桀,义利别轲牼。
存心不以敬,焦火寒凝冰。
事惟非与是,一閒谷为陵。
慎勿思鸿鹄,常期肖螟蛉。
复坐吾语汝,而学发新硎。
造道有标的,求己见准绳。
竭力事父母,夔夔谨鸡鸣。
同气曰兄弟,急难念脊鸰。
妇道顺为正,子职孝蒸蒸。
友义切以偲,诗歌木丁丁。
何莫非此德,拳拳服诸膺。
何愧百年身,何慊万物灵。
四者诚存存,心乎镂为铭。
然而仁与义,又对立门庭。
知者义所藏,礼者仁所形。
犹之四时运,阴阳为之经。
春夏阳日长,秋冬阴日凝。
又若仁义中,仁尤莫与京。
元犹五常仁,吾因伊川程。
益信春犹仁,通贯如建瓴。
惟仁为器重,惟知亦不轻。
守之不以知,惟仁莫能胜。
须知守之固,尤在见之明。
若夫信犹土,是犹纲之宏。
圣门戒去信,重于食与兵。
四端斯无违,一心斯有恒。
天行以不息,异乎有欲枨。
日进以无疆,同乎一贯曾。
此为义理源,源洁流乃清。
精体兮实践,见汝颜之瞠。
冬日寄住庵僧 北宋 · 释子淳
五言绝句 押灰韵
落叶积莓苔,柴扉半不开。
幽林云密覆,花鸟恨空来。
论时政阙失疏淳祐中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
臣滥吹班行,尸素无补,比者天久不雨,尝不量愚昧,冒万死裁一书,为陛下极言三事之失,且于其末致拳拳之忠,所冀圣心开悟,引咎责己,导谏敷恩,以解天下之惑。
今已踰旬,未闻有所施行,而天怒不解,旱势愈张。
四海臣民睹此钜异,愈益忧皇,咸谓祖宗求言,具有故实,惟靖康多难,不及举行此等所为,已非美證。
堂堂盛世,所当监其失而敬天怒,何乃袭其咎而玩天灾乎?
臣竦闻其言,退而追惟靖康以前之事,未尝不痛恨当时而重有感于今日也。
陛下自亲政以来,凡三更大化矣。
一更于端平,其失也轻。
再更于嘉熙,其失也滥。
又再更于淳祐,其失也专。
曰轻,曰滥,曰专,其事虽殊,其失则一。
今政瑟之更,几二年于兹矣。
始焉刚果之气未尝不翕然惟庆历元祐之趋,日慆月迈,志气不强,曾几何时而委辔中道,已逸而奔于崇、观、宣、靖之域矣。
尝即其实而考之,其事力反不及于崇、观、宣、靖,而證候则有类乎崇、观、宣、靖也。
且人才,国家之精神也。
乃者弓旌四出,非不招来,而难进易退,不肯轻出。
间有出者,亦不能尊信而用之。
其间如极论纲常者,执宪端平者,力拄阉戚者,肃清宫禁者,未尝无人,而御屏简记,几亡其姓名,夹袋荐扬,又遗于物望。
彼亦不过甘心空谷,绝意中朝。
方之崇、观、宣、靖,诸臣时望之伟,亦有如李纲者乎?
旧学之粹,亦有如杨时者乎?
耆德之尊,亦有如许翰者乎?
经术之奥,亦有如胡安国者乎?
直亮自许,亦有如崔鶠、李光、余应求者乎?
威望可倚,亦有如种师道、刘韐、宗泽者乎?
是人才反不如崇、观、宣、靖也。
兵者,国之爪牙也。
兵不精利,与空手同。
甲不坚实,与袒搏同。
古人无日不计军实,择令典者,正谓是也。
今子虚乌有之籍,在在而有之。
戍淮之兵,歼于战斗;
防江之兵,狃于骄惰;
淮东先锋,数仅二千;
荆楚壮士,十丧八九;
山西劲卒,类多乌合;
郡国禁兵,仅充厮役。
而倚以捍禦者,又多北来之军,圈豹养虎,祸变难测。
加以器械钝阙,戈戟凋残,蒙冲海鳅,率多坏烂,神臂床弩,半就消磨,驻队旧制之不存,克敌斗刁之不等,方之崇、观、宣、靖间,亦有十馀万之京城兵乎?
亦有二百万之诸道兵乎?
亦有二十七万之河南北兵乎?
亦有一百七指挥马步军乎?
亦有二百疋之天驷战马乎?
亦有五千座之京师炮乎?
亦有千馀两之宣阃造车乎?
是兵革之多,不如崇、观、宣、靖也。
财者,国之命脉也。
国家一岁通制国用,正当量入以为出。
而近年以来,横费亡艺,岁终会计,已加多六七千万,一朝御札,又岁新券三四十万。
督视之行,新楮以一千万计,银两以五十万计。
其他诸阃之非时科降,戎所之制造铠甲,制阃之临遣拨赐,合而言之,亦千馀万。
其他如宫掖之横恩,燕饮之用度,权奸之盗窃,郡守之囊橐,要路之苞苴,閒官冗吏泛滥之支吾,邸第宫观不急之营缮,又不可枚数。
府库所积,在在枵焉。
其视崇、观、宣、靖间,亦有大观西库三四千万缗之积储乎?
亦有诸路所积三千馀万之积镪乎?
亦有在京库务一千三百馀万之积货乎?
亦有诸监所铸九百万之钱乎?
亦有延丰仓四十万之积粟乎?
亦有宣和六库上供四百万乎?
亦有无额上供三百万乎?
亦有京师新收一百馀万乎?
亦有诸路免夫钱六千二百馀万缗乎?
虽曰半天下之势,不及全盛之,然所积竟不能髣髴其万一,是财计反不如崇、观、宣、靖也。
虽然,人才不如,兵财不如,使振而起之,犹可勉强。
今所患者,无崇、观、宣、靖之事力,而有崇、观、宣、靖之證候。
何谓證候?
奉御笔也,事燕游也,崇土木也,逐君子也,讳谠言也,思权奸也,用戚里也,信宦官也,激盗贼也,致外患也。
御笔始于政和四年,初焉杨球之代书,终焉流弊之滋炽,或称诏,或称御笔手诏,或用御宝,或用长印,或有金填红刻指挥,由中而出,不在于中书门下之旨也。
当时三省,但奉行御笔而已。
陛下即位之初,压于权臣,潜光晦迹,不敢自大,所谓御笔,非惟不能,亦未知其为何许事。
粤自亲政揽权,蹊路渐熟,然亦未至于荡然也。
今轻视四海,玩弄诸臣,用力于区区术数之微,偃然自谓人莫已若矣。
女子、宦官、邸第戚里窥见罅隙,请托纷如,于是御笔沓至,往往夜漏十数刻,省吏传呼,晷刻不爽,大臣签押,奉行惟谨。
妨害政几,亏损观听,清明之世,为此弊倖。
陛下不欲为千万世之令主乎?
宰相不欲为千万世之贤相乎?
不然,何纵弛之如是也?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以后,游燕浸多,燕太清楼有记,燕承平殿有记,曲燕保和殿有记,幸鸣銮堂又有记,皆所以记一时燕游之盛。
而史臣书之不少隐讳者,将以垂子孙之鉴,为万代之劝也。
陛下富有四海,绍隆大业,亦几有年,谓宜兢兢业业,视为商监。
今得之道途,咸谓陛下内庭排当,寒暑不辍。
敌骑侵淮,未尽出境,而常舞酣歌,见于自逸。
湖寇鸱张,未尽扑灭,而耽乐饮酒,或至罢朝。
虽荐歌《云汉》瘨旱之诗,尚未下避殿减膳之诏。
始焉纵容,不过自恕曰:「吾惟今日耽乐耳,一日游逸,为害几何」?
不知是心一流,则自一日至于二日,而至于终身不改。
虽敌国急警燎原滔天,骎骎及我,亦罔闻知矣。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以来,宫室制度不至太广。
政和初始建延福宫,楼殿相望,跨越宫城
自是兴作不已,又即延福宫之旧基建保和殿,即诞圣之地作玉清和阳宫,即宫城之东建宝箓宫,叠石为山,号曰艮岳,亦汰侈矣。
陛下袭十三叶祖宗之业,所宜深监往失,以示古人卑宫之意,为天下先。
今得之传闻,咸谓陛下圣性好大,务营土木。
内而宫掖四面筑山,多取石于南内燕息之所。
虽未必果有兹事,然内臣附会,多以人所不知为误陛下,而陛下不悟其非。
此岂可令众庶见乎?
外而龙翔兴建祠宇,每拓地于百姓生产作业之地。
虽非陛下本意,然奸臣附会,多以异说怵陛下,而陛下不悟其奸。
此岂可使外国闻乎?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政和元年陈瓘台州羁管。
崇宁六年邹浩永州安置。
此皆权奸当国,欺君玩世,借此以报怨也。
章琰、李昴英居、浩之位,而又有、浩区区之心,其排斥嵩之,论列陈韡,此其志岂有他哉,徒以国家比年以来气势微弱,精神萎薾,皆起于小人之误国,所以悉意极陈,将以补阙政而裨圣聪也。
不谓疏狂之言上触宸怒,一斥五月,不复召还。
前后臣邻言之屡矣,而陛下终不省悟,遂使二臣堕在远方,曾不得复齿缙绅之列。
岂盛世美事哉?
矧今敌国孔炽,盗贼横行,水旱交作,患至迫矣。
若不早霁,威严亟加,万一因他人激怒,或以、浩之罪加之,则大体愈亏,非所以为挽回天心之术矣。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燕云之议,吕颐浩谓穷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财,必无以善其后。
此忠言也,而御笔则以兴讹造讪罪之,此言为讳也。
京城大水,李纲谓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由;
灾害非易禦,必有消去之策。
此忠言也,而以堤防不修即非灾异诋之,此言为讳也。
陛下自去腊以来,每有讳言之意,责实下诏,一讳言也。
风谕数语,二讳言也。
春官宣谕,三讳言也。
搜索怀挟,四讳言也。
逐二台谏,五讳言也。
去一词臣,六讳言也。
陛下讳言于其上,群臣缄口于其下,间有冒死一言,则上下相与仇视而深嫉之,不以微罪行,则以他事去之。
呜呼!
忠臣烈士所以极言敢谏者,非沽美名也,非好为不靖也,为人主心术虑也,为朝廷大体惜也,为生民大命计也。
而陛下一切厌薄之。
非特厌薄之,且憎嫉之矣。
非特憎嫉之,且逐而去之矣。
此岂盛世之美事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蔡京之为中太一宫使也,既许之谢事,又使之削官,又使之居杭。
所为,一切罢之,所用一切去之。
谁曰不远矣?
上意决不向用矣?
曾未三年,而五日一朝赴堂治事矣。
又未几,而落致仕矣,领三省矣。
怀憾肆毒之久矣,苟可肆其一螫者,未尝不甘心焉。
积而至于祸败,尚忍言之哉!
今去相之奸与相埒,而忿戾不可解之之毒,则又过之。
观其厚结游士,密伺朝廷,多积金钱,直通宫禁,兼以空郿坞之积,以实水衡少府之储,穷水陆之珍,以供太官玉食之奉,此其意非但如此而已也。
安知其不以「北事只我了得」之语劫陛下乎?
又安知其不诈为辽使问何在之语以竦陛下乎?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祖宗戚属不得预政,非故疏之,其所以忧思深远至矣。
郑居中同知枢筦,勉徇后宫之请。
既罢免之,又申命之,中外交疑,道路指目。
陛下临御以来,未尝不以至公为务,而肺腑戚属屡玷班行,子姓怪民滥叨扈节,列辟猥归于嬖族,骄淫不减于曲阳,布列卿郎,日求速化,翱翔丞簿,冀超迁。
材干者犹有可言,乳臭者是诚无谓。
远而节旄,误拟南阳之宠;
近而畿辅,有同恩泽之侯。
虽比之郑居中,固亦有间,然浸淫不已,亦非所以示天下之公也。
岂天下之大,果无一人可以供陛下之用耶?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童贯、谭稹首祸燕云,杨戬、何所踵而起。
其初起于毫芒,其末流之祸,至于塞天地,亘古今。
陛下总揽权纲,岂不能深烛此理?
然便嬛侧媚,有以中欲,甘言巽入,有以顺情。
陛下虽未尝纵之,而凭依窃弄,盖有非陛下之所能尽知者。
故虚张科敛之数,其力可以移漕臣,而陛下不悟也。
凭依格杀之威,其势可以屈国法,而陛下不疑也。
典领营造,费用泥沙,至不赀也,而勘同钱缗,率用新楮,不肯循国计之常。
司宝玉,爱护不谨,罪当诛也,而转移主听,嫁祸他人,几不遵国法之常。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方腊才乱,连陷数州,诸峒结连,声势张大。
江西虔、吉以至建昌,盗贼间作,骚扰良民,以至此极。
陛下宽以御下,仁以结民,薄海内外,悉主悉臣,岂忍自坏于照临之下?
而比年或多梗化。
两淮流民,吾遗黎也,区处无术,侵迫畿甸,激而为寇,如往岁之绎骚者有之矣。
湖、衢、建昌之民,吾赤子也,凭恃险阻,雄长相角,激而为盗,如前日之陆梁者有之矣。
闽岭之盐丁,江湖之峒丁,皆王民也。
为守者不知抚循,与之争刀锥之利,夺衣食之源。
愤怨不平,激而为乱,如今之猖獗者亦有之矣。
始焉之激,常起于细微,终焉之忧,卒至于盛大,遂使横行数州之广,绵历旬时之多。
大师克之,犹未即功。
兹其为力,岂不戛戛乎其难哉?
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宣和五年秋,敌益兵云中,经营南寇。
其冬宗维寇河东,宗杰入河北,边遽倏闻,举朝失色。
今北边新兴,哨骑狎至,自,势欲饮江。
寿、泗,吾藩篱也,地界南北,敌所必攻。
骁将势穷,士马物故,则藩篱不可赖矣。
通、泰,吾根本也,地据斥卤,敌所必攻。
人民之生聚,亭灶之精储,公私之馀羡,悉皆破坏,则根本不可支矣。
福山,吾屏蔽也,去毗陵才二十五里,而惊尘游骑,直至于此,声势几摇于京邑,烽火直至于甘泉,则屏蔽又不可恃矣。
其如淮西诸郡,间被伤残,蜀西诸屯,肆蹂践,远而至于广西一路,又有斡腹之忧,恫疑虚喝,其意直不肯置我于度外也。
天气尚热,变已如斯,秋风才高,祸尤惨烈。
陛下出自圣断,分命枢臣,进屯江面,仗国威灵,克胜而后朝食决矣。
然今岁之谍异于他日,料敌制胜,不宜轻易,行兵用师,不宜退却,定功行赏,不宜混淆。
一或反是,则何以起人心,兴事功耶?
此臣所谓有崇、观、宣、靖之證候者,此其一也。
天久不雨,其以是乎。
夫人物兵财色色不逮,而亡国證候无一而不相似,此臣所以痛哭流涕,为陛下言之也。
然而欲消證候,则自吾君一心始。
君心得其正,则志气清肃而天下之證候不生。
君心入于邪,则晶光掩黯而天下之證候皆非。
先民有言,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
万事之得失,系于一心之正不正如何耳。
夫天下以一人为主,人君以一心为主。
君之方寸,物欲多门,挠之者众,攻之者繁,至可畏也。
大学》言治国平天下之用,而其本在乎正心。
仲舒论正朝廷百官之本,而其说则始于正心。
大哉心乎!
其理欲诚妄消长之源,而天下万事感应之机乎。
然尝论之,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正也,自人心汩之,而心始不得其正。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诚也,自妄念挠之,而心始不得其诚。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清也,自阴柔浊之,而心始不得其清。
陛下之心其初未始不明也,自利欲昏之,而心始不得其明。
不能以礼制欲,而陛下之心始荡;
不能以义制事,而陛下之心始纵。
此心一萌于方寸之间,而证候已见于天下国家之大。
此无他,理与欲之界限不明,诚与妄之源流不别,而其应如是也。
然则澄其源,以为立政造事之本,其有大于正心乎?
陛下清燕之顷,试省察焉,凡亲政以来,聪明不及于前时,事业日负于初心者,谁实为之?
必其声色货利有以蚀吾之天也,便僻侧媚有以汩吾之天也,蜎蜎蠖濩之中,不能存道心而去人心也;
虚明应物之地,不能纯天理而除人欲也。
内降之多,必私心之胜也。
燕游之数,必淫心之荡也。
土木之崇,必侈心之汰也。
君子之疏,必敬心之衰也。
正论之嫉,必诚心之怠也。
奸邪之喜,必祸心之包也。
戚宦寺之积,必爱心之缠绕也,必畏心之芽蘖也。
盗贼外患之盛,必常心之骤反也,必惧心之少弛也。
是心之私起于方寸之端芒,其极至于结为国家沈痼弗瘳之疾,独不可克而去之乎?
臣愿陛下正其身之所主,不以私欲间之;
实其心之所发,不以妄念杂之;
养此心于虚明公溥之中,一此心于喜怒哀乐之后,叙庆历元祐之所以得,监崇、观、宣、靖之所以失,侧身修行,察诸迩言,凡事之背理伤道者,悉更革之,一动作而反欲为度,一云为而即诚去伪,万事皆善,十證并消。
孟子所谓有本者如是,而《大学》所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也。
不揣其本而齐其末,则人欲肆,妄念作,激而为崇、观,变而为宣、靖,不惟不能跻庆历元祐之治,而国家之祸,恐在丁未,不在丙午也,可不惧哉!
干犯雷霆,不胜震慄。
纪怀并引其十一 明 · 温纯
壬申冬拜命,乘春临大河。
次且崤崡道,踟蹰雒之涯。
默思图与书,千载永不磨。
渊哉坎之一,万象已森罗。
五十数非阙,载籍文何多。
南北滋路岐,杨子泣奈何。
所以鲁尼父,无言欲回波。
观象登道岸,守一更无他。
偈二十二首 其五 北宋 · 释子淳
 押月韵
山上今冬少阴雪,晴和天气如春月。
斯辰又喜一阳生,梅根占得先开发。
禁鼠祝 先秦 · 阙名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四
付敕屋吏,制断鼠虫。
三时言功,鼠不敢行(《齐民要术》五引《龙鱼河图》:「冬以腊月,鼠断尾。正月旦,口未出时,家长斩鼠,著屋中祝。」)
赵汝腾叶大有劾章状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闻君臣父子之间,天下诚实之所在也。
臣子告君父之言,必以其实,非其实而敢于诬蔑以告者,是以私意而窥君父也。
呜呼!
尊如君父而忍欺之,则何事而不为欺邪?
臣窃见近者赵汝腾翰林学士知制诰,未供职间,而谏议大夫叶大有急劾去之,士论怪骇,并为一谈。
汝腾文学行义昭著天下,立朝有謇谔之节,居官有廉平之称。
往岁初间,凡三十馀疏而后去。
今春受诏,五阅月而后来。
其难进易退之风,天下高之。
今忽为大有诬奏逐去,此众议所以恟恟不平。
始,大有为汝腾所缴奏,臣犹疑其深沟高垒,为自全计,或用郑寀故智,以老其锋。
今乃发其褊心,造为诬语,以欺陛下。
陛下察大有之怀私,念汝腾之无罪,格奏不下,所以爱惜人才、存全事体,可谓曲尽矣。
大有不体陛下美意,乃多录副本,散布中外,且欲揭之通衢。
此与绍圣元符揭之朝堂,异世一心。
臣偶得其本,参详始末,然后知其言汝腾,特发于私意,而遂忘其欺耳。
司谏江公望谓榻前一砖地,是人臣对君父极言天下事去处。
唯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则可免戾。
大有欺天乎!
欺君乎!
抑欺心乎!
臣子之事君父,官无尊卑,大义一也。
大有谏省而职在谏君,臣为说书而职在正君,乌有大有汝腾不实之罪上欺君父,而臣不以其实为陛下告乎!
大有汝腾叨升郎闱,冒直翰林,殊失典故,无一篇文字可观。
臣闻近世词臣,无出汝谈之右。
汝腾师事汝谈,为所推许。
掌书命,蔚然有汝谈之风。
大有乃以无文讪之。
大有文采不耀,每为江万里所鄙笑。
徐霖在馆,尝以其文气疲薾,痛为改窜。
大有为文如此,而反汝腾之毁,其曰无一篇文字可观,是欺陛下也。
大有汝腾赵善湘媚嵩之之父弥忠而丐恩乞怜,方嵩之用事时,初无气节之可书。
臣闻汝腾直翰苑时,行史嵩之督府转官制,中有「精能履屐之间」等语,嵩之以为轻己,遂不受三官而甚恶汝腾,繇此得罪。
大有乃谓丐恩乞怜,无气节之可书,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汝腾兄弟卵翼于陈韡,后排之如寇雠。
其身久馆谷于以夫,近攻之如路人。
陈韡之凶暴,以夫之诡谲,汝腾排之,天下莫不以为快。
所谓卵翼馆谷,臣不能详知。
大有尝为汝腾所举,其为卵翼馆谷多矣。
一旦弯射羿之弓,诋其所谓人面兽心,将自指邪?
汝腾耶?
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谓故相清之察其不能文,不畀视草之职,鞅鞅失望。
迨其来斯,毁清之为甚。
臣闻清之雅敬汝腾,屡以官诱之。
中间常欲除直院汝腾不领其意,议论寖异。
最后因日食正阳,疏其贿政,清之益怒。
陈垓密受风旨,遂遭诬劾,固不待再来而毁清之也。
大有谓其鞅鞅失望,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言汝腾诈曰清贫,行李不办。
不知其在鄱阳永嘉、婺女时有未请俸料乎。
臣闻汝腾所守三郡,皆有善政,世号循吏,而清廉一节,尤为皎皎。
其归也,甚至无屋可居,寄迹萧寺,无田可耕,取仰祠禄,闽士类能言之。
不特闽士,人人能言之也。
大有乃谓三郡无未请之俸料,且俸料乃赤旁所封之禄,朝廷所以养廉,藉使尽取,亦其当然。
大有诬蔑之词,至是穷矣,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汝腾大则称长宗盟,不容一老之遗;
次则破格相辅,将袭二臣之后。
臣闻汝腾之缴以夫,实采公论。
彼其盘错已深,一击匪易。
而以为称长宗盟计,何其小也。
汝腾声望,岂去一以夫而后能称长宗盟哉。
至于破格相辅,尤为非据。
汝腾每谓宗侄不可为宰相,虽汝愚为之,犹不免祸,盖以是遏与筹之奸谋。
且其声利素薄,此来不过作数月留,为国家定大计,排大奸而已,岂有意于袭二臣之后哉?
大有既为谏长,一武可居政府,所以徘徊顾望而不肯去者,原其本心,正欲袭二臣之后。
而反以此议汝腾,是欺陛下也。
大有又谓陛下灼见徐霖之首鼠,斥之于外,京师万众,咸仰天日之清明
汝腾以同谋而败露,乃诬奏而欺天。
臣闻大有尝乞怜于汝腾,词甚哀苦,而汝腾亦许其革面矣。
徐霖闻而非之,颇诮责汝腾,于是奏疏有「乞盟大贤,岂可救之」之语。
汝腾读之竦然,观此则非同谋可知。
大有汝腾漏言,使播之,深恨汝腾,遂谓同谋败露,诬奏欺天,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又言汝腾濡滞郊关,愈听哗徒,又要私党以代乞留,买上书以为公议。
孟子不用,三宿出昼;
屈原被放,徬徨去,岂若是浅丈夫,悻悻然去,则穷日之力哉。
且同列诸贤重惜其去,扣阍求贤,天理所激,谓之买断,可乎?
草茅之士重惜其去,作诗送别,分谊当尔,谓之哗徒,可乎?
大有不明为士之谊,遂以此为钳制之术,此何异腐鼠之吓鹓雏也。
不知留行诸人,可得而钳制乎?
是又欺陛下也。
大有谓臣擢自丙午冬,非清之之力也。
又素排嵩之之奸,又无一事干与𥲅,又未尝党、荥,攻一正人。
臣闻嵩之以牒试冒滥屈大有大有穷而无归,怨则有之。
若谓非清、𥲅之党,则将谁欺?
清死𥲅去,而遗毒馀烈至今为梗,以大有为之死党故也。
虽家置一喙,殆难自解。
、荥所论列,皆是大有嗾使。
今乃欲避其名以欺天下,此尤奸之大者。
台谏中今无、荥之可嗾,遂自劾汝腾,以泄其忿。
其陷害忠良之意,至是愈不可掩。
大有以不孝诬江万里,欲制狱以陷陈亿子等二十士,谓之不伤害君子,可乎?
是亦欺陛下也。
大有所言,臣参稽反覆,无一之实,其欺甚矣。
而又有大可畏者,臣不可以终莫之辨也。
臣闻谏议大夫给事中俱隶后省,皆纪纲之地。
汝腾以社仓事论大有,其职分也。
未闻言之是否,纪纲所在,大有所当惧思也。
乃视如不闻,扬扬上殿,复冒不韪,显劾汝腾,则给舍可废也,纪纲可紊也。
汝腾再召,已七阅月,使果有过恶,胡不攻之于先,而独用此数日乎?
汝腾缴之,彼亦劾之,臣不知此一意也公乎?
私乎?
自来台谏按劾,虽小人行其胸臆,犹有托焉,未闻直述其私,形之弹疏。
臣观大有所论汝腾之文累数百言,无非自为辩数。
然则汝腾不得罪于君父,不得罪于公论,而独以忤一大有,用为罪状,播之远迩。
奸雄小人所不敢为者,而大有为之。
臣不知大有何所恃而敢尔也。
大有不过欲假陛下之威,隆其权势,以恐遏天下,使无敢复有议其奸者。
然不知祖宗三百年之台谏,专为大有设乎?
专以为大有报复之地乎?
生此厉阶,渐不可长,此其一也。
自昔小人之攻君子,莫不反用其锋。
在元符,指司马光为奸邪;
庆元,则指朱熹为伪学。
虽以章、蔡、何、刘诸人回山倒海之力,犹不能移万世之公议,今大有汝腾为顽夫,为奸邪,为凶,舆台皂隶口语籍籍,其说之不足行,固不待后世矣,何能为有无哉。
独其敢于变乱黑白,荧惑睿明,所谓小人而无忌惮者也。
又立党之一说,为阱于国中。
夫小人而欲亡人之国,必先空君子之类。
君子无过,惟坐之以朋党。
而朋党,人主之所甚恶也。
党锢之祸起而汉衰,清流之祸起而唐亡,大有胡忍而为此也?
大有左挟以夫,右挟与𥲅,而内主、荥,独无党乎?
急于矫枉,以稔流祸,此其二也。
大有至谓近日水灾为甚,皆汝腾鼓流俗、唱浮论所致。
昔恭、显之流以地震为萧望之、刘向之罪,日青无周堪、张猛之咎,其说傅会甚巧。
元帝之暗,犹察其妄,至下诏切责之。
大有乃敢以此言进于陛下,不知大有以陛下为何如主也?
是以陛下为元帝之不如也。
刘向所谓将同心以陷正臣者,正为大有辈设耳,言之独不泚其颡乎?
国家不幸有大灾异,正赖君臣上下交相规戒,崇阳抑阴,以弭变怒,而大有忽唱为邪说,移过玩变,欺天诬人。
大有庸浅鄙陋,未能知人,况能知天?
邪论一兴,浸淫靡已,此其三也。
若此三说,臣窃料其意不止于去汝腾而已。
大有才本平凡,气质甚下,少年侥倖,不暇学问,昧于圣贤命义之大戒,妻妾宫室之念驱之于中,利欲富贵之图诱之于外,而又有柔邪之资,谄佞之口,足以自媒,世谓巧宦。
逮其得志,文以奸深,领袖台端,羽翼元恶,上则以妾妇之顺媚惑圣听,下则以鬼蜮之智阴戕善类,传、坦之衣钵,为、荥之指踪。
论者以、荥为梁成大,以其公为小人,小人而显者也。
以大有为李知孝,以其阴为小人,小人而隐者也。
原情定罪,浮于荥,而一去一留,是谓佚罚。
夫鹰化为鸠,识者犹憎其目。
而欲冀其可诱为善,不已疏乎?
今外议籍籍,皆谓大有上殿之日面承密指,退而草疏,遂肆诋诬。
或又谓陛下积怒汝腾,厌薄君子,固留大有以排根。
以臣所见,万无或然,皆大有专徇己私,快图报复,遂使归过君父,谤流海宇。
大有亦复何情?
大有每谓已决归期,非敢欺诳,又谓若逐汝腾,则拜辞君门,退处畎亩。
去百大有,不足以当一汝腾,然泯其邪正,混其是非,犹诿曰两罢也。
汝腾除职予郡,而大有顽然自如,转石拔山,有识痛恨。
以大有为台谏,则汝腾给舍乎?
汝腾为党,则大有非私乎?
汝腾为无录黄,不当缴驳,则大有非当论事而反肆抨弹乎?
陛下见其务为唯阿,谓之恭谨,可托腹心;
见其好进谗谀,谓之尽诚,可寄耳目,方且抗之以战公议,主之以彰圣断,而忠贤之去,如土梗弁髦,天位天职,陛下独可与一大有共之乎?
夫世变之趋,如江河之日下,虽天地鬼神,有莫能移,而欲赤手捧块以碍之,臣固知其不可也。
今小人之势已成,君子之祸将作,然与泯默以陷沦胥之害,宁尽言而就党锢之诛!
用敢直疏其事,无所回隐。
所谓立朝之大节,事君之大谊,臣知此而已,他不暇计。
惟陛下亮其不欺。
纪怀并引 其一 明 · 温纯
 押词韵第三部
壬寅冬仲余以纠弹乞休屡疏未允伏枕待命历月多閒因仰思三圣隆恩二亲永逝中及骨肉师友存没参商与夫辙迹所经国事绸缪之计精神所注生平趋步之艰展转于心不能己巳而叹初意可遂始愿难酬于是改弧矢万里之期为山泽终身之课苟为政于畎亩庶报礼于九重援笔得诗二十五首命名纪怀以志岁月
计偕试南宫,遂上公车对。
时当世太平,内外争尽瘁。
穆穆肃皇圣,主静勤修内。
怀柔慑万灵,纳言收中贵。
惩贪更训廉,信赏罚无贷。
嘉靖殷邦同,久道万方赖。
至今思祖功,父老犹垂泪。
定州宫观雪浪盆恭读纯庙御制诗碑敬赋用东坡原韵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元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一
先皇西巡万马屯,父老蒲伏瞻至尊。
文思稽古发神藻,古趼尽破尘霾昏。
东坡雪浪石与盆,不知翳昧谁家村。
畺臣凿石得形似,屹峙行殿如塞门。
徵图先遣属车彦,题句上招诗老魂庚午御制诗注云:「丙寅冬经定州,未至此园,命张若霭图之以归。」)
惜哉铭字伤妩媚,不模不范失本根。
颇闻杨聋(石。)魏默默深。),曾见前朝毡蜡痕。
几时两本一到眼,阔落细么详讨论。
不辞宵征持苇炬,一任落月欹金盆。
雷门布鼓仰撝抱,小臣敬佩长思存(御制《和盆石》诗有云「雷门布鼓予缀言」。)
次韵荅杨性农亲家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有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一
秋风吹归心,汲汲念将母。
遥随天上月,罥向燕台
黔山奇无穷,乱翠滴马首。
雨冷秋辞船立冬日登舟。),滩转夜失斗。
帆迟翩已捷,棹猛瞠复后。
一笑入鼎州竹枝声在否。
欣逢吾性农,新诗探怀取。
清微到孟六,丽密侪元九
下言迫简书,上言富薪槱。
慰藉解饥渴,期许重山阜。
君家百年屋,青山绕书牖。
檐茅添云衣,庭花敛风帚。
慈闱初白头,中妇小垂手
总角吾家婿,嬉跳戒毋忸。
名门凡鸟无,笔力虎儿有。
未造子云,况剪处士
聊资官烛烂,纷纶指助口。
时事斟是非,乡俗论好丑。
今年虽水毁,兹土幸熟酉。
坐惭老农圃,暂亦躬锄臼。
却思窗梅开,又逐沙蓬走。
出处事难卜,天地侧身久。
我先君北行,鞍履磨定朽。
良朋日下聚,多亦君所厚。
栖迟伫德辉,浩荡容才薮。
蓟门烟树,酌我花下酒(君拟于仲计偕北上。)
甲辰 清 · 何绍基
 押陌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一
大龙驿前古双桂,清化驿前古双柏。
清风连延五十里,铁干突兀三百尺。
月露金粟香,雪霜避髯龙脊。
传舍从来阅使星,蝶蕤萤叶难留迹。
兮谁汝植,意虑深远非促迫。
森然动我岁寒念,此心未可为形役。
题瘗鹤铭寄还杨龙石乙巳 清 · 何绍基
 押青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十二
龙石老兄寄示《鹤铭》,有「华阳真逸」四字及「不知其纪也」五不全字。此尚在张力臣作图之前,乃水拓中之至古者。有「松斋」印三处,知为汪退谷藏本,题签「瘗鹤铭」三字即退谷书。后有义门朱书小字引證《鹤铭》,益见当日传赏摩挲一段妙缘也。嗣归毛氏意香,今乃为龙兄所得,不远数千里,从令弟漱芸孝廉处寄我索跋。余于此铭,曾三次手拓。最先为道光壬辰冬仲,冒雪打碑,致为得意。旋晤龙兄,见示水拓片幅,叹为希有。嗣后得见王㝱楼、宋芝山翁覃溪各藏本,大约俱颉颃。此本出,则前所见者皆其后矣,凤芝龙朮,信为瑰珍。龙兄所获佳拓,往往寄赠。今于此帖亦似有息壤在彼之意。展卷怀人,神思飞越,虽相望二千里,不啻一室一几一壶一镫掀髯讨论也。
我昔渡江扬舲,笠戴大雪拓鹤铭。
登山瞻之疑有灵,雪色石气交晶荧。
以手扪拂如天星,指皴欲堕掔不停。
冻字蜕出神胜形,漓虖汗漫藏娉婷。
大似水拓墨脱零,至今尚带江涛腥。
洎游吴门舟一萍,遇龙石叟启鐍扃。
有十许字悬厅,是真水拓留古馨。
从此吾目辨渭泾,浏览甄录识典型。
㝱楼苏斋如尹邢,考图索證颇足听。
课虚求实殊畦町,欺诬时复佯惺惺。
龙叟别来七经,钦风跂道杂醉醒,赖有尺素通丁宁。
时遘古墨逢新硎,辄语我详开其冥。
今兹季春舒一,沧江虹月照吾庭。
发缄仿佛浮中泠,卧波倒瞰石腹青。
华阳真逸神亭亭,不知其纪胎禽龄。
四字七字珍玲玎,如龙衔珠凤粲翎,今宵飞栖吾幛屏。
来书滚滚水写瓶,更致恳曲烦脊令。
要我题记钟撞莛,作速寄归疾如霆。
先生怀抱涵岳溟,今来古往风中萤。
弥勒同龛听塔铃,静观万象真蟭螟。
此何长物爱所丁,未免滓砾淆渊渟。
似此谐语非不经,古光万丈辞疏棂,怀哉彼美与苓(君方寺居。)